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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得还来别无事,庐山烟雨浙江潮

史诗般的故事,精妙的情节,细腻的感情,精湛的表演……毋庸置疑,《乱世佳人》是一部伟大的电影,感动和震撼了一代又一代观众。早已有数不清的观众写下了对这部电影的感想,可惜我没有从整体上分析这部如此厚重的电影的能力,只能选取一个角度来简单谈谈我的看法。

在电影中,斯佳丽是一个南方世俗的挑战者、反叛者。她果敢、狡黠、精于算计、不择手段、功于心计,有着南方女性少有的强悍的生命力和强烈的征服欲;正是这些性格深深地吸引了同样是反叛者的瑞特,让他一次次为斯佳丽出钱出力、付出真心。可是斯佳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自认为只爱阿希礼一个,在她的眼中,高贵、英俊、有教养的阿希礼和自己才是最般配的,因此她一次次不顾一切地向阿希礼或明或暗地表示自己的爱意。直到最后在与奄奄一息的梅丽告别后,她才看清阿希礼的软弱无能,看清他并非自己情感上的慰藉,而性格与她相近、强悍有力的瑞特,才是占据自己心灵多年的人。只是此时的瑞特已经无法忍受多年付出得不到回报的痛苦,带着被磨光了爱的心,离开了斯佳丽。     人生是如此矛盾,人人都要找一个平衡点。现实自私如斯佳丽,也会在心中留一个高贵的影子当做期盼的目标,每当观众觉得她应该对阿希礼死心时,应该意识到瑞特有多么爱她时,她却偏偏执拗地坚持少女时期就有的最初的爱恋。我们不应对斯佳丽多做苛责,因为阿希礼曾是她活下去的动力,是她失意绝望时的精神支柱,是植根于她内心的渴望,是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的“毕生追求”,不可能被轻易抹去。

看到电影最后斯佳丽从对阿希礼的幻梦中苏醒后痛心疾首的样子,除了为她感到惋惜,我还想起苏轼临终前写下的一首短诗——“庐山烟雨浙江潮,未到千般恨不消。到得还来别无事,庐山烟雨浙江潮。”——苏轼未见庐山烟雨和钱塘大潮时,对它们日思夜想到了入梦的地步;可当他到杭州做官、真正见识了这两处奇景后,却发出了“到得还来别无事”的感慨。对于很多人来说,人生有太多的东西和目标,就像那骑着高头大马在阳光下向斯佳丽走来的阿希礼,就像出现在苏轼睡梦中的庐山烟雨、钱塘大潮,在远处观望时是那么的诱人,在吸引你向前时看上去是那么的值得,可得到后却发现它们似乎普普通通、并无特别之处。

烟雨和大潮不曾改变,变的只是人们“求不得”的心情,世间万物,皆是如此。在斯佳丽没有得到阿希礼前,他软弱、无法适应新社会、没有生存能力,在斯佳丽得到阿希礼后,他依然软弱、无法适应新社会、没有生存能力;浙江潮水在苏轼亲见之前,它是澎湃的钱塘大潮,苏轼到了,它仍是原来的钱塘大潮,它的潮水不因苏轼到不到而增减。斯佳丽再精明能干,也不免像我们一样是个俗人,受“求不得”的羁绊太深,狂热地追求;而一旦得到苦苦追求的“阿希礼”、“阿希礼”的神秘感消失后,才发现他们也是尘世中平凡的一物,那份狂热的心情只留下无边的失望。

“你见与不见,它都在那里。”世上万物未变,变的是看待万物的心情,既然世上万物都逃不脱归于平凡的结局,又何不揣一颗平常心看待万物?苏轼说“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,则物与我皆无尽也。”宇宙间的万物,得与失都有它的平衡,能争取的,能得到的,尽力去争;那些已开始就不属于你的,无法得到的,就在远处观望便罢。一旦有了这份平常心,苦苦追求的无果,怀才不遇的慨叹,都会随风而逝;而如果一直渴望那些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,即使得到了,也会想格林童话中那个渔夫的妻子,由于自己的贪欲而失去一切。

我曾为斯佳丽在影片结尾的那句不屈的誓言“我一定可以重新赢回瑞特的心。”而感动,但我现在认为,她只是把曾经对阿希礼狂热的幻想重新投向了瑞特,她仍然是那个在情感上没有长大的小女孩,没有随着年龄的增大而养成一颗平常心,她只会重蹈覆辙、把自己所剩不多的青春再一次投入一个无底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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